難得緣份～金誠連部落格

軍旅生涯側記    作者/蔡承坤
 
    （ 一）難忘菜市場的日子 

 

    小時候，雖然曾跟父母上過很多次的菜市場，但小小年紀，羞澀的躲在父母背後，感受的只是那吵雜的吆喝聲，和一聲尖似一聲的討價還價聲，實在無法像大人們一樣，體驗購物的快感和樂趣，也感受不到它「特有」的魅力。 

 

    及至年紀漸長，因為功課的壓力，假日鮮少逛菜市場，因而上菜市場的記憶，已跳脫了我的生活模式，甚至成為「歷史」了！直到上軍校後，我才再度的接觸它，一年級時，全期同學排表輪流當採買，隨著任伙委的學長，天未亮就搭著學校的大卡車到市場買菜，那是一個很大、很熱鬧的市場，市場內燈火通明，有著熟悉的吵雜聲、吆喝聲，不論雜貨、蔬菜、水果、雞、鴨、魚、豬、牛肉、魚貨、海鮮、五金………等等，可說應有盡有，只要繞上一圈，東西都可以買齊，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早餐，更是任您挑選，我就不客氣的大啖一番。 

 

    畢業後，分發野戰部隊任衛生排長的兩年，無緣當伙委、採買，卻必須負責督導伙房衛生，和提供伙食的的意見，所以跟伙委、採買的關係相當密切。因為我們是營開伙，所以最後菜單都要送給營長批閱，剛從基隆回金門的一段時間，飲食還算正常。後來來了一位喜歡吃辣椒的營長，伙委們為了迎合他的口味，紛紛開出辣椒大餐，通常四菜（宮保雞丁、辣豆瓣魚、酸菜麵腸、麻婆豆腐）和一湯（胡椒粉魚丸湯），全都是辣的，營部甚至還外加一鍋紅燒牛肉麵，真是辣得可以，營長吃得樂陶陶，卻苦得小兵們「人仰馬翻」了。我因為官小言輕，只能私下勸勸伙委們多行善事，但他們卻依然故我。不久，好多位阿兵哥半夜受不了，大吐特吐，有些是舊疾復發，有的是新引起的腸胃不適，我三番兩次送病患到花崗石醫院急診，送到急診室的護士看到我，不用問也猜到是送腸胃問題的病患。因為職責所在，只好「頂著鋼盔」硬著頭皮向營長報告，請他「高抬貴手」要伙委少開些辣味的菜，自從建議獲採納，便沒有三更半夜送腸胃急診的病患的紀錄。 

 

    後來調到東沙醫院擔任參謀，便有機會接伙委，首先，是跟採買一起到金城市場訪價，回去後再決定廠商，前一天計算購物金額，接下來「頭痛」時刻是開菜單上呈院部批閱，通常我們的菜單都是在隔壁小吃店與採買（一位士官長、一位下士）拚飲料完成，當一杯杯五百CC的可樂下肚，雖然是脹的點，但是看到一道道好菜「出爐」，那種喜悅真是無法言喻。好玩的是，這回我們遇到的一位不喜歡吃辣椒的院長，幸好不用刻意避開辣味菜，黑胡椒豬排只要先幫他用開水洗過就好。另外為了照顧其他廣大的「食眾」，炒盤辣椒慰勞慰勞大家，他也不會反對。 

 

    到了花崗石醫院以後，因為組裡軍官多，所以當伙委的機率相對減少，但是，還是會掃到「風颱尾」，這次我們遇到了一位不吃秋刀魚的院長，有一回他休假，組裡的伙委不信邪，開了一道炸秋刀魚，大家吃得津津有味，結報時被院長發現，全組人都被叫到院長室罰站，真是苦啊。而且處長也很「機車」，規定每餐的主食一定要見到丁骨豬排、雞腿、雞翅、白鯧魚其中的一種，外帶水果。所以當伙委時，每個早晨都在山外市場打轉，凡事「斤斤計較」，深怕壞了伙食，苦了大家陪著一起罰站，非常慶幸，直至退伍，只有辦伙獲記功嘉獎，沒有被處罰。 

 

    現在已離開軍中多年，一有機會還是喜歡陪太太上市場，感受菜市場忙碌、溫馨的氣氛。不過當了再久的伙委、採買，到現在也僅能煮一「口」好菜啊！ 

 

    （二）感恩的心 

 

    在關渡師步三營（駐地基隆八斗子漁港）和南雄師步三營（駐地金門中蘭九八坑道），度過了兩年的野戰部隊生活，調到後指部東沙醫院，以前休假，中蘭離家很近，走路或坐車回家，只要經過一站就到家了，現在到了西半島的東沙村後，每回放假都要轉兩趟公車才能到家。所以，總會有一段在金城車站等公車的時間，在那一段不算短的「空白」時間裡，我看盡人生百態、聽遍世間是非，但是，四周所發生的任何一切事情，通常都不會引起我絲毫的興趣，只當是過眼雲煙，稍不注意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。唯獨今天早上在我眼前出現的那一幕，卻令我一天來的思緒，都為之激動不已。雖然，我不是一個詩人，沒有一顆多愁善感的心，和一對觀察敏銳的眼睛，但是我的心是真誠的，在充滿節奏的跳動裡，我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這一切！ 

 

    就是眼前那位老態龍鍾的「阿婆」，帶給我不小的感動，我不知道她的姓名，也不知道她住哪裡，但她卻令我久久不能釋懷。阿婆動作遲緩的尋遍全身上下的每一個口袋，也只能找到兩個十元的錢幣，她開懷的告訴老闆娘，她即將去探視三個小孫子，那一心惦記的小寶貝，便慎重的在車站的水果攤上挑選了三顆水果，仔仔細細的用那條皺皺泛黃的手帕包好。此刻，在我腦海中，浮現的是她那三位可愛的小孫子，一擁而上的溫馨畫面，縱然她正沐浴在兒孫繞膝的滿足笑容裡，可是，有誰能從她滿佈深深皺紋的面龐下，細數她歷經滄桑的過往？此情此景，怎不叫人滴下幾滴感動的淚珠。 

 

    這時候正好公車到來，我趕忙跳上車去，因為，我已不忍心再看到那蹣跚的步履和微僂的背影。就因如此，讓我真正感受到，天下父母心，母親辛苦懷胎十月，才「痛苦」的生下我們，父親拚命工作，為了賺更多的錢來佈置接納我們的小天地，這應該就是小嬰兒為什麼一出生，總是一陣大啼哭的原因吧？因為他（她）們小小的心靈裡，除了感恩之外，尚存有那一份「愧疚」在吧！ 

 

    即至漸長，父母又要為我們貪玩不喜歡讀書，以致成績一落千丈而生氣，甚至還會慘遭一頓狠心的毒打，雖然當時我們總會痛得大哭一場，但用矇矓淚眼偷偷的瞧，定會發現父母眼角同樣掛有淚珠；等到我們成年後，父母又要為我們出遠門而傷心，也會為我們的將來的出路操心，更要為我們的終身大事煩心。以前，當我年紀還小時，天天待在父母身邊，總覺他們管我太多、太嚴了，直到有一天，我長大了，且又投身軍旅，難得有承歡膝下的時間，因此每次放假回家時，總會見到父母臉上的皺紋又變深、變多了，髮際也漸增幾抹灰白了。這時我才真正感覺到，父母對我們的養育之恩，正如同他們臉上的皺紋一般，與日俱增，更像他們頭上的白髮般，難以數計，為什麼以前我多沒能發覺到呢？ 

 

    或許，有時候父母保守的思想觀念，真的無法適用於這個開放的現代社會。但是，可以肯定的是，父母關心子女的愛和無限包容的心，永遠都不會隨著時空的更迭而稍有改變。當我們學業退步了，依舊會遭受一頓毒打，但也可以從那一雙深情的眼眸下，獲得一絲鼓勵；當我們事業挫敗時，我們沮喪難過，那雙溫暖有力的大手，會適時帶領我們度過難關，直至東山再起；當我們濫交損友，甚至誤入歧途，在那懸崖邊，會苦口婆心拉我們一把的，是我們的父母；當我們感情不順遂，會輕聲細語撫慰我們的，也只有朝夕呵護我們的父母。 

 

    因而，用為人子女多情的心，抒發自己心中無盡的感激，更願以此文獻給全天下的父母，祝福你（妳）們永遠健康快樂，盼望為人子女的，當圍繞父母膝下，必盡孝道；流浪異鄉淒冷的街頭，掉淚思念家中白髮爹娘時，不忘時時捎來你的信息和問候，尤其當隆冬寒夜，將使棉被窩更暖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