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:復國墩營營部


  大年初三提前收假,準備整理旅對抗所攜帶的裝備。先前往五哨向副連長致謝(副連長駐點五哨舊寢室註1),而副連長私下向我透露,明天的旅對抗,我是留守人員之一,不必跟著出門。為什麼?我又不是待退或新近來金人員,也不是病號!

  當天晚點名後,連長宣佈留守人員名單,剛報到的預官32期見習官與1397梯次,各排也留下一名防衛武器留守人員,另外漁港哨也特別留下一員,負責辦理漁船進出港手續:::。那一晚大家都很忙,忙著整理裝備,我也很忙,副連長、排長:::多位長官、同袍,都將私人貴重物品託我代為保管。我把所有物品全塞入兩只內務櫃,上鎖,搬到我的床底下。  

  當部隊六天五夜在外面餐風露宿,全連只留下少數幾位留守人員,我是其中之一,那不是僥倖,更不是有陡峭的靠山,論全排操作防衛武器的資歷,還真的非我莫屬,五零機槍射手、無後座力砲瞄準手、星光夜視鏡使用人:::,初次品嚐到努力訓練後甜美的成果。果實還沒成熟時是酸澀的,防衛武器測驗前,白天要外出工作,晚上要站衛兵,我只能利用吃飯休息時間背小抄、犧牲睡覺時間背教案、操作手冊,摸黑分解、結合,並要忍受著老兵們嚴格的要求,當防衛武器測驗後的實彈射擊,成績總算差強人意,沒讓所有人失望。

  當老射手(我的師傅)即將退役,我想也該找個徒弟接手,而那時候防衛武器已經沒人學習,長官也不再強制指定,防衛武器訓練課程也因為趕著完成移防前的大工程而取消。大移防回到台灣,步兵連根本就沒有這些武器編制,我的退伍令專長欄,也就只能寫著:「步槍兵」。

  而說起星光夜視瞄準鏡,更是心有餘悸!我還全身充滿菜味時,班哨內配發下來一具美製星光夜視瞄準鏡,外盒是一只灰色大鋁箱,電源是兩顆1號水銀電池。還附有幾種配件,可以與57、M16步槍結合。因為此裝備價值不菲要價新台幣二十幾萬(鋁箱上是這麼寫),發到七哨後,沒有人願意掛名為使用人與保管人。有天晚上出完公差回來,班長告知,我就是使用人(最菜的兵),木火為保管人(最菜的士官),兩人所負的責任各是一半,我一聽之後就開始憂愁...。


圖:網路

  白天衛兵、留守,是老兵的權益,我與木火兩人每天都得外出構工。晚上回到班哨就先檢查並把它擦拭得乾乾淨淨,晚上是保護得無微不至,而白天班哨老兵都會自動拿出來把玩,還玩得不亦樂乎。小心!小心!玩壞了我可是兵當不完。說歸說,還是制止不聽,直到水銀電池用到沒電,向軍械士申請,卻遲遲不見下文,這樣也好,那就大家都不要用,也省得我每天提心吊膽。

  71年年底,中科院於馬山連舉辦星光夜視鏡講習,我與木火兩人就帶著這具星光夜視瞄準鏡接受檢查,連續兩天就在馬山連中山室與火二班,參觀並實際操作各種型式的夜視鏡。

  年初四一早,金中146師3營2連來接替本連守防位置,旅對抗部隊則在濕冷天候下整裝出發。本據點是由金中師一位士官接任哨長,他隨後宣佈,白天衛兵只需站單哨,晚上我只拿他們的M16步槍站一班固定班12~02,我是反主為客,客隨主便,隨他們怎麼做,反正也只有短短6天。白天我就擦砲、擦槍,到各哨晃晃,到小店看電視,再睡個午覺,一天很容易就過去。每天三餐有1397梯次新兵將便當送到面前,日子過得輕鬆自在,除了本連那位見習官三不五時來據點巡視外,我根本沒人管。

  輕裝146師,他們平常散漫慣了,班哨人員晚上一回班哨就喝酒、打牌,而我只管睡覺。海防有匪船越界時,衛兵會來叫醒我用五零機槍驅離,其他不關我事。那幾天海面上也沒有出現什麼大狀況,即使有匪船靠近,只要衛兵不來叫,戰情不來電話說,我也懶得上去驅離射擊,真是應了那句老話「越睡越懶」。

  2月19日,初七,一大早正在動手擦五零機槍與七五砲時,一輛吉普車開上了七哨崗哨前的空地,車上下來肩上掛著兩顆星的將官到訪,我繼續做我的事情,讓衛兵去應付。衛兵被問得一問三不知,只好由我出來向中將做地形地物介紹,此地為E2│038據點,前方三千米為:::,介紹完畢後,中將(我也搞不清楚他是誰)要求進入坑道參觀,立即被我拒絕,依照坑道安全須知,非直屬長官或連上弟兄是禁止任何人進入坑道。中將身後那司機兼侍從士(年輕士官長),開口說:「他是副司令官」。我是很想對副司令官說:「副司令官請把軍人身分證件拿出來看看」,但這是損人不利己,早就看見那部吉普車擋風玻璃上貼著各式特別通行證,就知道他一定來頭不小。  



圖左上:坑道安全須知

  坑道內是一蹋糊塗,一地的花生殼、酒瓶,隨意丟的兩挺M60機槍,內務更是慘不忍睹,幸好這些都與我無關,我只是負責帶路。進入坑道時,那位侍從士就比較緊張,右手始終按著手槍槍套,一路保持警戒,在坑道內遇有岔路,還會先伸頭探視確定是否安全。

  本據點坑道巡視完畢,副司令官又說要到附近哨所看看。每到一處對我們阿兵哥都很客氣,噓寒問暖,(其實六哨衛兵還在打瞌睡,五哨漁港哨衛兵都還沒有站定位)。繞完本排一圈後副司令官上車離去,想著這位長官人這麼好,應該沒事吧!結果據146師他們晚上回到班哨說:副司令的小車就直接開到營部,將他們營長、連長全都叫來釘到滿頭包,可想而知其他人也都不好過,我暗自慶幸始終是狀況外人員。

  初九,天公生,金門很熱鬧,連上也很熱鬧,旅對抗完畢,部隊中午回來了。幾天不見,看得出來大夥都累癱了,連上一切作息又回復正常。那晚衛兵我又自告奮勇多站一班,沒關係,這幾天睡眠我補得太充足了。

  一個月後,3月12日五營先遣部隊大移防,就在新頭碼頭登船。長官介紹,歡迎副司令官前來送行。仔細一瞧就是先前來巡視坑道的那位副司令官,一陣訓話後道再見,再見防衛武器,再見金門。


 


(註1)五哨舊寢室:蚵仔伯初一、 十五據點指揮官帶全據點士官兵向排仔拜拜-http://tw.myblog.yahoo.com/e0565/article?mid=1&prev=11&l=a&fid=6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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